金瓶梅里的经济学4财主周期律
《金瓶梅》里有一个奇怪的现象,凡是豪门大户都不长久,有的延续不了几年,有的人去家败,有的乃至家败人亡。最长也没有超过三代。
王招宣(招讨、宣抚使官,武职)府,可谓有钱有势。王招宣府始主王景崇,太原节度汾阳郡王,为第一代。王逸轩(王景崇之子)为第二代,林太太老公。潘金莲9岁卖到府里,15岁时,逸轩逝世。王寀(王逸轩、林太太之子)排行老三,书中称王三官,号三泉,后改号小轩。其家世代世袭招宣,系先朝将相人家。因王三官年幼,未曾世袭,入武学肄业。这个从前显赫家庭,因两代招宣逝世,便衰落下来。林太太设暗窠,凡是儿子不在家,便在深宅大院接客。在文嫂的说合下,与西门庆私自勾搭。王三官,结婚后,游手好闲,整天和张小闲等地痞逛窑子嫖娼。在林太太恳求下,西门庆将张小闲等地痞苦打,勒令与王三官断绝关系。
王家到第三代,完全衰落下来。
依照西门庆的说法,“人家倒运,偏生这样不孝子弟出来。——你家祖业多么根基,又做招宣,你又见入武学,放着那名儿不干,家中丢着花枝般媳妇不去理论,白日黑夜只跟这伙光棍在院里飘弄。今年不上二十岁,年小小的,通不成器”。
吴月娘倒说了实话,你是乌鸦笑话黑猪,也不拿灯照照自己,你以为你成器?你也是吃这井里水,无恶不作,又干净什么?还要管别人?说得西门庆哑口无言。
吴月娘这段话说的非常深刻,西门宗族果真也没有超过三代便衰落下来。
西门庆祖父西门京良,祖母李氏。书中没有告知职业,估计在京城经商。父亲西门达,母夏氏,故室人陈氏。西门达从前到甘州贩绒,与扬州码头王伯儒之父有私交。常走川、广贩药材,在清河县前开一个大大的生药铺。身后留给西门庆一个生药铺和一片房产。
起先,西门庆住着门面五间到底七进的房子。家中呼奴使婢,骡马成群,尽管算不上非常富贵,却也是清河县中一个殷实的人家。
短短的六年,西门庆由一个药材店老板成为掌刑正五品武官,家产由原初的一个生药铺,增加了缎子铺、绒线铺、绸绒铺、印子铺,家产超10万两银子,成为山东首富。
但好景不长,重和元年(1118)西门庆极度奢侈天富娱乐官网,纵淫无度而亡,不久潘金莲被杀,小妾孟玉楼、李娇儿改嫁,孙雪娥私奔后自缢。两个儿子,官哥儿早夭折,孝哥儿皈依佛门,仅吴月娘苦苦守着这个破落之家。
西门宗族也没有超过三代就衰落了。
西门庆女婿陈经济宗族从前荣华富贵,但也没有延续三代。
陈经济祖父以卖松槁为根基,从前营淮盐。其父陈洪与东京八十万禁军提督杨戬为亲家。陈家取得权势时,西门庆女儿西门大姐与陈经济结婚。杨戬案发,陈洪受到牵连。陈经济带上大部分家产逃往西门庆。陈经济与潘金莲私自勾搭。西门庆身后,两人通奸败露。吴月娘把潘金莲卖出,赶陈经济出门。
陈洪身后,陈经济与母亲日子。因游手好闲,吃喝嫖赌,一事无成,母亲生气而亡。生意受骗,虐待西门大姐致死,吃了官司,沦落为乞丐。
后被春梅收留并私自勾搭,在临清开大酒店。因与爱姐相勾搭,与张胜发生对立,被张胜杀死。
陈家也没有超过三代就断子绝孙,家破人亡。
《金瓶梅》还有一些大户富家,不只没有延续三代,有的当代就衰落,有的乃至几年就衰落了。
张大户有万贯家财,百间房子,年约六旬之上,无子女。潘金莲15岁卖给张大户,18岁与其勾搭,不久,张大户体弱贪淫,呜呼哀哉,家道衰落。
此外还有苗天秀、王皇亲、花子虚等大户人家都在几年或十几年就衰落了。
小时候从前听我的外祖母说,老家是一个依山畔水,景色宜人,鱼米之乡。前史上从前有一个开国皇帝看中了这个当地,打算在此建都。于是他兴味盎然登上主峰,放眼全国,河水环绕,气势磅礴,景色宜人,“落霞与孤鹜齐飞,秋水共长天一色”,趾高气扬。观察山势地形,叹道:“十个山九个头,和水向东流,财主无三代,当官不到头。”大失所望,本来这个皇帝把自己所站的山头忘掉数了。随即取消了建都的想法。
这个开国皇帝的一句话,却讲了一个社会遍及的现象。前史总是盛衰替换,沧海桑田,沧海桑田。富贵人家不会亘古不变,这是一个铁律。
说富不过三代,并不是精确的到三代而败,而是泛指不会始终如一,一成不变。
清末名臣曾国藩的外孙聂云台居士,从前探求显赫宗族的兴衰之道,撰写《保富法》一书,将一生见闻的诸多显赫宗族衰败的原因作了精辟的论述。
聂云台住上海50余年,看见发财的人很多。发财今后,有的不到五年、十年就败了。有的二三十年即败,有四五十年败光的。他记得与先父来往的大都有钱人,有的当官,有的从商,都从前显赫一时,现在大都已经家道没落。有的是由于后代嫖赌,而挥霍一空;有的连后代都无踪无影;有的是后继无人,人亡事停。细心算起来,四五十年前有钱人,现在家业没有全败的,后代能读书、务专业、进步的,百家之中仅有一两家了。
不只上海这样,在湖南,也是相同。清朝同治、光绪年间,中兴年代的权贵人,分爵的有六七家,做到总督巡抚的有二三十家,做到提辖的有五六十家,现在大都惨淡了。
近代广东的伍氏、孔氏和潘氏,都是靠鸦片发了大财的宗族,积银数千万。书画家都知道,凡是海内外有名的古字画以及碑帖,大都都有伍氏、孔氏和潘氏的图章,也就标明,此物从前为三家收藏过,可见他们的富豪程度。但是几十年后,这些珍贵的物品,又流到别家了,他们的楠木房子,早已被拆,成为别人家装饰品、家具了。他们的后人,一个显达的也没有。
奇怪的是,其时不做暴发户,不为后代攒钱的几家,反而后代多优异。
财富纵然可以改进咱们的日子,提高咱们的日子质量,但对一个宗族来说,并不是越多越好。过多的金钱,极度胀大的财富,会成为腐蚀剂,会使人堕落、狂躁、骄横,使人失去沉着、动力、勤勉。会完全销毁一个宗族。
从这些显赫宗族的衰败过程看,原因是一望而知的,那便是暴富之后便忘乎所以,便目中无人,目无法规,任性妄为。就会富而忘本,富而忘义,富而忘教。
厚德载物是个颠覆不破的真理。只要厚德才干驾御金钱。
富不过三代,这是宗族兴衰之道,也是人们遍及的一致,其原因大大都人都知道,但真正可以跨越这道距离的却寥寥无几。
知道距离和跨越距离,是两回事。
这便是前史,纵观宗族兴衰前史,就会发现,前史没有变化,由于人道没有改动。仅仅科技变了,衣服变了,饮食变了,这些都是外壳,里面的什么都没有变。转来转去,邓通、石崇、沈万三还会有,该发家还是要发,该败家的还是要败。再过一千年,还会这样的。